厨EVA/rwby/文野/反叛的鲁鲁修/cowboy bebop/混沌武士/快乐舟游博士 偶尔没事写写没人看的文,拍拍没人看的照 找我玩的可以加q1223826881

一个冬日清晨背后的秘密



#又看了一遍太宰的《千代女》迷迷糊糊又写些有的没的,将将就就吧  


      他醒了,脚步很轻地穿过走廊,我向他问早,他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向厕所。

  外子昨晚又出去喝酒了,临近一点多才回来。到家的时候整个人近乎一团发臭发酸的潮湿棉被,一点力气都没有,最后被我搀扶着才勉强到了床上。外子体格本来就不算健硕,一换衣服看见他通红而瘦削的身子,又看见他脸上因呼吸不匀而露出不安,我莫名的想要哭泣,不知道为了什么哭泣。或许清楚,但我一直在逃避。到三点过些,外子开始呕吐,胃酸、酒精、还有好多各式各样的难闻气味揉杂在一起散发开来,我一直打扫到四点半,给他喂了些水,好在外子脸色看上去缓和了些,我这才安心睡下。

  都怪这不争气的身子,已经两个多月了,没食欲,看什么都没胃口,饭菜近来也只准备外子的份了。每次餐桌上他都忧心忡忡地问我要不要吃些,关心我说长此以往身体会垮。每次出门外子都问我想没想到要吃些什么,我随便在脑海里搜罗了些便宜的小吃,这样告诉他他也会觉得帮上了忙吧。有几次说不过,硬吃了下去,胃里一个劲难受,最后直接到厕所里吐了,外子觉得自己做了错事,连声说着对不起,我不知道如何回应……添麻烦的明明是我啊。我知道他爱我,为我着急,为我难受;我也爱他,不希望他着急,不希望他难受,但我对自己完全没有办法,他也一样,所以我俩常常只能一起着急,一起难受。

  要是外子能冲我恶言恶语发发牢骚,或许我还会好过些。

  我是七点起来的,外子的日程表上今天休息。我坐在客厅里,一边择菜一边看电视,6台正在放《老人与海》,我看不进去。

  外子在外应酬时会说什么呢?是不是酒过三巡,皱紧了他细浓的眉苦着一张脸,当其他先生问起我的情况的时候,会突然一拍桌,一把搂住陪酒的女孩:“那个女人,就是个麻烦,大麻烦!什么都做不好,只知道一天到晚添乱!那病一个疗程吃我三个月的薪水,还没什么效果,讨厌的要死……”然后众人看见他欲哭无泪的悲哀表情心生微不足道的怜悯,一边虚情假意地安慰外子,一边数落我这个废人妻子的不是。一想到这,我的手突然没劲,又想哭了。

  又要哭,我可能真的是个废人吧。外子说最近在家想吃稀粥,我知道他什么意思,这样的话我多多少少可以跟着吃些,他其实不用表面上对我这么好,真的。这样反而对我是种包含自我厌弃的煎熬啊。他每每露出落寞的神情,我的心就如刀绞一般疼痛,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,什么都做不了……除了百无一用的道歉

  听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地上的声音,从厕所里传来。念想可能是外子撞掉了什么东西,可走到门口闻到一股香烟味,那烟仿佛顺着鼻孔钻进了我的脑袋里。我问他在干什么,没有回应。我把门打开,外子就瘫倒在地上,半截烟在他手旁大概三四厘米的位置。我看到了外子煞白的脸和发紫的嘴唇,全身极其微小地起伏着,这一刻我想到了死,并非外子的死,而是我当下对于死的渴望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强烈。

        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现在的我很不冷静,又不能哭。我胡乱地拍打双颊,又俯身费力地抬起外子。奇怪的是此时倒没有作为妻子的那种责任感,而觉得这算是报恩……真可悲啊。走出厕所的时候,我回头望见镜子里有一双深陷的,毫无生命力的眼,长在一张可悲又可恶的女人脸上。

  把外子安顿好后,气色仍不见好转,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位医生朋友,赶忙跑去客厅播座机,提示音就响了两下,那边就接过来了,我告诉了她外子的情况,一五一十地从昨晚回来,多久呕吐,出去应酬,今早多久醒……我觉得我的语调应该很着急,但又觉得自己只是像一台摄像机空洞地复述着记录过的一切。她告诉我是外子犯低血糖,一杯牛奶或者热糖水就好了,让我别太着急,在挂断之前又补了一句:

  “你家那口啊,这下子就靠你了”

  那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脚底流,脑袋里无法做出任何对这句话的判断。我啊,比谁都清楚,自己是个极其脆弱又极其自私,根本无法被人依靠的人。

  “要是这一切都是场梦就好了,要是我没有钓起这条鱼,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了”

  电视里桑迪亚哥的声音传了出来,他冲着那条已经被群鲨咬得支离破碎的大马林鱼,无不怅然地说道。

  我很惊愕我现在第一件想到的事:逃

  丢下外子,他可能会死,对,很可能。也可能不会,醒来后会发现我不见了,他会拼命地找么?会拖着羸弱的躯体在大街上叫着我的名字么?还是说会庆幸,庆幸我的离开,庆幸自己的解脱?

  我是不幸的,遇见他我是幸运的,接着他也跟着不幸了,并非分摊独我的那一份不幸,而是加倍的,更为沉重的,更加让人难以喘息的不幸。或许我一个人还能挺住,他不自量力地走进了我污浊的沼泽,并和我一起陷落,我悲哀我的不幸,但更为外子的不幸而感到深深的自我厌恶,更把我往无底的黑暗里拉拽。我确信我带给他不幸,也不否定他也以折磨回馈我,不管知觉与否,我们自作主张地把彼此绑在一起,以为共享不幸是一次浪漫的过程,殊不知它蚕食着彼此,彼此的精力,彼此的耐心……到头来其实谁也不懂谁,相交之后的两条直线连平行的可能都没有。

  但我们都没有办法,挣扎到头来只是徒劳,我和外子都会变得越来越不完整。我好讨厌这样,什么都讨厌,讨厌自己,讨厌得过且过,讨厌外子。我这样子,肯定像是个别扭的废物,什么都解决不了,还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困扰自己,只会让被人担心。

  我不想这样,我没有能力解决,我想逃。

  我回到床边,外子的脸还是那样,带着昏迷者特有的惨白,我该抱着外子痛哭一场的,或许是昨晚就该,告诉他我多难过,告诉他我有多么想放弃,告诉他我有多少个晚上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根本无法入睡,大声冲着他吼叫,告诉他他根本没有能力把我救出来,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让我更难受。接着他会醒来,会因为醉酒忘记一切,而我也会醒来,假装忘记一切,或许外子清楚,比我都更清楚,比我都更难过,只是谁都不愿说,就像是故意背对已经打开的煤气罐,谁也不管不顾。接下来就慢慢等待窒息。

  外子的手逮住了我的衣袖,嘴巴一张一合,略带烟味地叫唤着我的名字,我哭了出来,伏在外子身边,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打碎了。

 

   大概是喂了牛奶之后没多久,外子醒了过来,脸上多了些血色。

  “我是不是昏倒了?”

  “嗯”

  “要是没有你,我真不知道会怎样”

  “没事的”

  没事的,我也这样告诉自己。


评论
热度 ( 6 )

© 1/12月光 | Powered by LOFTER